“后来我问过她要不要上医院，只怪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急脾气，这丫被唬怕了，非咬着牙就跟我说没事儿了，不疼了……”视线重新垂落于范小离那张眸紧阖的脸，老娘俯，轻轻伸手撩了撩她的额发，“其实一定是疼坏了吧，她那时满的汗，一张小脸儿煞白煞白……”

你不在北京的时候，那人又来找了我一回。老娘望着我，问，我现在答应不晚吧？

这里的护士都以为老娘是范小离的亲妈。老娘也不否认，她以微笑置之，随后抬脸看见了我。

我觉得她仍然漂亮。

“您女儿跟您长得真像。”小护士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妥，又慌慌张张补上一句，“主任说恢复得乐观的，您放心，很快就会醒的。”

在我开前，老娘先接了一个电话，听她们谈话的气像是房产中介。老娘这人何止不擅于坐地起价，简直直白到了骨里，她说自己急着用钱，希望对方能尽快找到买家。

我不知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提起这茬，了。

病房里人攒动，而我一就看见老娘坐在病床前。她穿着一件真丝刺绣的民族风长裙，散着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背脊得笔直，神态、气质与她在腕上的青白玉十分吻合。

“我见你的一回就觉得，你这丫的骨骼生得好，天生就是舞的好材料，可你偏偏也懒，这你骆冰哥比你……”老娘将那条细白的胳膊搁回床上，抬看了我一，“其实你的骆冰哥小时候也跟你一样，以为自己花花比谁都多，所以我就想了个法治他，我罚他光着膀在大雪地上掰，他冻惨了，一直哭，一直骂，到后来泪全都冻在了脸上，一张小脸跟像镶上了宝石似的，一碰就揪心的疼――你问问他，是不是这样？”

“老师……”我喊了老娘一声，便已哽得说不话。

老娘问我，有人来请我任戏剧的舞指导，是你托的人吧？

的护士问了范小离的病房，就一步不停地把自己送去。

一个年轻护士来换滴瓶，跟老娘聊了两句与天气相关的闲话，一双秀气的睛始终在老娘脸上游走。我想她肯定不是一回见到这位年纪与自己长辈相近的女人，但明显还是了被惊艳到了的表。

但此刻这张脸形容有些憔悴，发也稀薄不少，左半边大片鲜的粉。

挂了电话以后，老娘也不看我，她绞了巾，给范小离了胳膊。

三十一、向君一

记忆里老娘很少散开发，除了的时候。那支舞时的老娘无疑是她最的时候，她的脸像古画上才有的人，她的发又长又黑又密，随着她折腰、翻转的动作时常委在地上――她如此投又如此严肃，好像她正以生命行一场宣誓，好像她的不是，她的是善，是，是自由，是永恒。

“老师……医生怎么说？”

“不医生怎么说，我不信这么聪明漂亮的孩醒了就傻了，花多少钱也得让她重回舞台。”老娘再次直了背脊，她在对小离说，又似在对我说，她说，舞的人还有什么苦吃不得，舞的人从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