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我之所以这么慌张和愤怒，不仅是气愤于老师的经历，更是因为害怕遭遇同样的事。

        “还是想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老师伤脑筋的神，她虚弱地将手伸怀中，掏一朵花递到我手上。

        “我又去了那片荒漠，但那个画家已经不在那里了，也不知是终于画得满意了，所以回家去了，还是......”

        “你还是......想吗？”

        “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吧。”

        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冒险景象，像被洗一般从我脑中消失，翱翔于天际的白龙，从粼粼湖面中一跃而起的巨大湖怪，都渐渐从我前淡去。

        “什么不容易？”那血气几乎要从我的中泻来，“这不是容易不容易的问题吧！这人一定是惯犯，都不知害过多少人了！就算......就算她真有苦衷，怎么能去骗人！怎么能因为一钱财就去帮助自己的人！！”

        我压住怒火坐在床边，反握住老师的手轻轻摩挲，我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了来，“老师，您总是这样，就不觉得累吗？”

        我听得只觉一血气直往上涌，在看到老师躺在病榻上气息奄奄的模样时，更是有什么在脑中炸开，“您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我要去找她算账！”

        但是......但是......

        而现在老师将赤的现实摆在了我的面前：像老师这样厉害的人，也会血，也可能死去――还是被不堪一击的农妇所伤。

        我知，这个问题很不礼貌，甚至有些伤人，但不问来我又憋得难受。

        “只有了才知会不会后悔，不是吗？”我苦笑着自言自语。

        “算了......”老师拉住我的手，她没有用多少力气，但我却无法挣开那只手，“算了，她也不容易。”

        就算好事也不会被人谢，更不会得到好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不知是在气老师，还是在气这个世界。

        老师被人掌掴时的景象又浮现在我前。

        那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在那里采了一朵花，送给你。”

        我还没来得及问，老师便用另一个问题堵住了我的话。

        老师说着说着，手无力地垂了去，她因力耗尽陷了沉睡。

        她压低声音，悄悄问。

        “是啊。”

        我知她是在问我，你还是想去冒险吗？

        固执地不肯消失的......那朵花......

        一路上，侍从向我汇报事的经过。

        我曾以为我已经好了受苦的准备，但那其实只是我肤浅的一厢愿。我觉得我既厉害又聪明，所以一定一切都能顺利，即使亲见过了惨景，我也相信我绝不会落到那种地步。

        老师在来信中说她又将来到迦南，我抱着那封信兴奋了很久，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老师的到来。

        啊啊――她到底还是问来了。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奔向老师的病房，心中混乱得无以复加：老师这样的大法师，怎么可能......！？

        我睁开睛，苦笑，“我好像还是想......怎么办呀？”

        要为自己的选择付代价，老师总是这么说。

        我痛苦地闭上睛，在心中呐喊：放弃吧，果然还是放弃吧，那种人生不适合我啊！

        “老师，一定要一直小心翼翼的，才能在外面的世界生存去吗？”我努力忍住颤抖，咬着牙问。

        据说那歹徒伪装成普通农妇的样，说自己摔折了无法行走，趁老师搀扶她时一刀刺老师的膛，随后拾起钱财逃之夭夭。

        一次的，我觉得这神让人不舒服极了。

        “累吗？”老师浅浅的笑容，用恍若在梦中的神喃喃自语，“这就是代价。”

        我怔怔地看着老师的睡颜，自己不会后悔的事就好，这是多么正确的废话啊。

        要为自己的选择付代价，老师从前总是把这话挂在嘴边，那时她是为了教育我，但现在又是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

        最后等来的却是侍从惊慌失措的传信：“贤者大人在城外被歹人袭击了！幸好发现及时，暂无生命危险......殿？殿你要去哪里！？”

        “算了……大家.....大家都不容易。”老师依然定地拉着我的手，用一如既往的，悲悯的神注视着我。

        “在谁都不会去的地方，画着谁都不会看的画，到最后不为人知地死去，这样的人生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