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妤那时的哭声宛如咒一般回在他脑中，姝妤什么都没能说来，直到妈妈走了手机，挂断电话，徒留他一个人孤冷痛苦地守着电话忙音。那天晚上他又梦到了姝妤，梦到她躺在他侧失声痛哭，满脸都是泪，哭成了可怜的小花猫。

        这么漂亮的小脸，怎么可以哭泣？

        他的怀里空空落落，挑着窗隙钻的森寒夜风打着旋从他睡衣拂过，带起衣襟冷清清的飘舞，提醒着他残忍凉薄的现实：他和姝妤已经分开了。

        “哥哥，我不喜新学校，没有人跟我玩，大家都讨厌我……”

        她说，她在新班级竞选学习委员失败了，因为张婷婷跟他们班同学说，妈妈是破坏她家庭的小三，所以班上同学都很讨厌她。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呀？”

        “哥哥，我好孤单，我想你了。”

        “哥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最后一句话，谢翎之记得尤为清晰，因为姝妤是大哭着跟他说的。她在电话那端泣不成声，连自己遭遇了什么都说不来，谢翎之猜测有可能是压抑太久后的崩溃发——他妈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说，她很想他。

        ……

她说，张叔叔有个女儿，比她大两岁，叫张婷婷，婷婷不太喜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把她推了去，她摔得好疼，但是有张叔叔在，她不敢跟妈妈抱怨张婷婷对她不好。

        他把她抱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姝妤很快就不哭了——她一直都很好哄——她甜笑着抱住他，又在他膛蹭着脑袋撒，小小的一团蜷缩在他怀里，那么温，那么柔，就如同他们分离前的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然而一阵鸮鸣将他惊醒，他猝然睁，发现自己仍是孤单一人。

        他霍地站起，劈手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面，又用力蹬翻了桌椅，继而抓住窗台上那栽着人蕉的花瓶边缘，将花瓶一把摔碎！他把整间屋砸了个稀巴烂。

        谢翎之翻侧躺在床上，几乎是痛不生地抱住颅，心脏的疼痛像病毒一样蔓延到五脏六腑，窗外的猫鹰仍在咕咕啼鸣，可他却分不清，耳边究竟是猫鹰的鸣叫，还是姝妤的哭声。这两种声音在他脑中混杂纠葛，他快要被疯了——

        “哥哥，我今天在术课上画了一张画，画的我们两个，老师还帮我重新画了一遍，可好看了，等你回来我给你看！”

        他的妹妹、他的姝妤、他的波留莎，现在已经不在他边了。而且她过得很苦楚。

        奥列格和玛尔法着急忙慌赶过来之时，只剩一地残墟，而谢翎之着气站在残墟中心，黑黝黝的眸在月光泛着霜冷的光，活似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