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整個人藏夜
之中。
「你……那日不是……叫我自重嗎……不是要我收回所有話嗎……」
妳緩緩坐起,腳步輕得幾不可聞,將包袱系緊在腰
,壓住那張藏著命的圖紙。月光從窗紙透進來,照在妳額際那片滲汗的髮
,閃著極淡的銀。
「小民……不會讓你死在這宮裡……」
再過一刻,妳便該潛耳房,穿過月影斷牆,從後苑的排
甬
進冷宮廢園,再繞
那扇三日前才剛發現的失修小門。
那是砍頭的事,那是——萬劫不復。
妳推開了耳房的門,將木門極輕極慢地闔上,如同收斂呼的獸。那一襲不合
的使節袍此刻被緊緊紮住,包裹著妳過瘦的
體與背上的包袱。那一張藏在袍裡的逃生圖、那些藏進衣領的乾糧、銀兩、繃帶,全都壓著妳心
的節奏——如鼓。
妳輕聲喃喃,聲音碎得像風中落葉。
門被拉開一寸,那雙熟悉的茶金瞳就在門縫中現
。
「你現在說這些……你知不知……」
「貴妃……不,昭璃……」
門後無聲,但妳知他沒睡。
妳不知哪裡湧一
力氣,額頭靠在門板上,輕聲又說了一遍:
但就在這懷疑快要將妳整個人吞沒的瞬間——
──場景延續:使節偏殿?夜深四更?門影交錯──
那瞬間,他不是寵姬,不是玩,不是貴妃……他是「他自己」。
「你……真的……來帶我走嗎?」
終於——昭璃的房門前,月光灑滿石磚,泛著一層靜謐的冷意。
──
腦中浮現那日,他跪在妳腳邊時,低聲說的那句:
帶著一位王的寵姬?
但妳沒有退。妳的,在這黑夜裡睜開,亮得像是為了那人燃起的光。
妳甚至能想像此刻的他:坐在床沿,睜著,望著帳幕低垂的邊緣,還在想妳那日那句「請自重」為什麼說得那麼狠。
門吱呀一聲微響。那聲音如夢中崩斷之弦。
妳怎麼敢?
也是,妳為那人拼新生的夜。
妳的指尖在門板上顫著,一字一句,像是從心底撕來:
不敢太大聲喊他的名字。
今晚,是逃離命運的夜。
門沒立刻開,只是隔著那層薄薄的木。
──
「……貴妃……醒醒……我們走。」
而妳想救的,也不是王的東西,而是——那個人。
殿外巡邏的腳步聲如規律的鼓點,從偏殿北牆緩緩遠去,正是妳計算好的一段斷點。
門內果然動了。
月沉星隱,風中微響的,是宮牆上銀錠交錯的影與影,那些被風捲過的簾幕、樹影與殘燈如同暗夜中無聲傾訴的亡魂,一遍一遍地訴說著:逃吧。快逃。
還有那日他聽見妳說『貴妃應當得世上最好之人』時,那雙
忽然亮起的光。
「小民……只有這一次的機會……那日對不起……但……今晚,小民會用命帶貴妃去。」
並非驚嚇或慌亂,而是一種遲疑的沉默。片刻後,緩緩響起衣料摩挲聲,腳步無聲靠近。
他是那種在夢裡都要提防被拉進王床的人。
他的睛泛著光,不知是怒、是驚、是難以壓抑的悲喜。
妳說這句話的瞬間,肩膀仍在抖,指節死死扣住自己衣袖,額頭冒著細汗,連
都快僵了。
「……你說什麼?」他問,聲音低啞,沙啞得像剛從一場長夢裡醒來。他不敢信,甚至懷疑自己聽錯。
——去找他。
「小民……是來帶貴妃走的……現在……就走。」
「你若不願我跪,說一聲……我聽你的。」
那是妳第一次見到——有人因妳的一句話,而「被看見」的表
。
妳貼著牆走過偏廊,幾次聽見遠處宮人談笑聲與銅壺聲響,雙幾乎發軟,每一次停步都像被鐵環栓住腳踝,只是咬牙強迫自己一寸寸地向前。
妳深一
氣,手心滲
汗
,指節顫得幾要無力,但妳還是壓低聲音,貼近門扉,用極輕的聲音,幾乎像懇求般地——
門忽地一震,像是他在門後猛地站起,但他沒有開門。他仍是驚疑不定,聲音中滿是困惑與傷意:
他忽然止住話,似是哽住。半晌,他低聲問:
──
去帶他走。
「那日……是小民錯了……小民不是……不是不要……小民只是怕……怕貴妃也被連累……怕貴妃……會死。」
可時間已到,不能再猶豫。
妳不敢叩門。
妳自己也不知。
怕隔牆有耳,也怕,他早已對妳死心。
妳深一
氣,心中計算著此刻有多少人被正面宣戰的假消息騙走,試探
地推開耳房的小門——果然無人阻攔。
而在那之前,妳還需先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