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後,第一次學會怎麼「活著」的地方。
他想說不苦,想笑笑搪過去。
可那句話卡在頭,一動就像撕開了舊傷。他抿著唇,
底染上一層無聲的霧意,像是要把所有悲苦,都拋在這句話裡解脫
去。
「……苦不苦……」
他輕聲反問,低頭一笑,苦中帶酸:「說不上了。」
「我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妳——那時候,我活著,只是因為……我不敢死,怕一閉,就再也找不到妳。」
他聲音極低,像是怕旁人聽見,也像是怕驚擾了這一瞬的重逢。
「所以不敢說苦,也不敢說不苦。」
他抬起頭,看著妳,眸中一片澄明,沉了整整一年的風雨,都在此刻散盡。
「但妳問我,我就說了——」
他往前一步,影正擋住餘光,像是將這方天地都只留給妳一人。
「是,苦。」
「但妳來了,就不苦了。」
──
妳聞言中泛光,卻又怯怯地補上一句:
「我可叨擾到你?」
像是生怕自己闖進了他安穩的日。
他聞言輕笑,眉間那一點隱忍忽地鬆開,聲音裡第一次透柔
與調侃:
「妳是來接我回家的。」
「哪裡是叨擾?是恩賜。」
聽到他說回家,妳忍不住欣喜的想要表現。
「阿璃……我有本事了。」
抬頭望他,裡是清澈而熾熱的光,那光不像從前的膽怯,不是畏懼自己低微,也不是怕他
不可攀——而是經歷無數磨礪、將命都壓上之後,終於從斷骨中長
的堅強與執念。
妳像是那個終於盼到成績的小孩,小心翼翼卻又滿懷驕傲,攥緊了掌中努力的證明,只為一個人、一句話——
只為他能看妳一,笑著說「妳
得很好」。
「我可以養你……」
妳聲音微顫,卻帶著一種幾乎固執的堅定。
「你不需要再這般勞累……」
昭璃看著妳,霎時有些失神。
妳的形仍舊瘦小,經年毒藥試煉之
甚至比從前更削,可那背脊卻比任何人都
直,妳站在夕陽底
,影
落在他腳邊,竟將他整個人都攬進去。
他記得妳曾經自稱「小民」,連靠近一步都會說「不敢」。
而今妳說,妳可以「養他」。
不是依附,不是卑微請求,而是以自己之力,撐起一片天,護住他所有餘生的風雨。
他頭一緊,
泛起莫名的
與刺痛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