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好看得不像真人。眉锋利，鼻梁，薄薄的嘴唇抿着，带着一丝……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的味儿。他微微侧着，神透过那张薄薄的卡片，居临地、毫不掩饰地睨着我。金丝边的镜架在他直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冰锥，能直接把人钉在原地。

        最要命的是他的脸。

        他穿着……我从没见过的、料好得惊人的深西装，雪白的衬衫领括得能割伤人。他斜靠在一张线条极其畅简洁、我无法形容的背椅上――那椅看起来比爷爷那把最宝贝的太师椅还要贵气一百倍。一条长随意地架在另一条上，锃亮的黑鞋尖在深蓝的背景闪着幽光。

        我傻乎乎地张着嘴，举着卡片，仰看着这张突然现的、会动的画。

        他额角似乎有青筋动了一。他深了一气――虽然只是一张卡片，但我仿佛真的听到了那细微的气声――重新找回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腔调：“听着，低维度的……生。我是‘零号’，你的‘创业辅助系统’，

        那张仿佛永远只有“刻薄”和“冰冷”两种表的脸上，第一次现了一种名为“错愕”的裂痕。他架着的二郎似乎都忘了晃，金丝镜后的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他大概预想过我尖叫、逃跑、或者愤怒质问，唯独没料到，会得到一句带着的“像神仙”。

        画里的男人，那张过分好看又过分讨厌的脸，正清清楚楚地对着我，金丝镜后面，是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嘲。

        我浑一激灵，手一抖，那张诡异的卡片差掉回痰盂里。我猛地把它攥紧，冰凉的透过纸传到手心。

        一个声音，清晰、冰冷、带着金属般的质，没有任何阻碍地直接钻我的脑海，像寒冬腊月里一盆冰兜浇：

我把它在同样油腻的上了，翻过来。

        “啧，环境评估……负分。智力平……初步扫描，存疑。”他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个极度刻薄的弧度，那神，活像在看痰盂上最顽固的一块污渍，“就你？还创业？”

        纸糙的背面，原本我画的那些幼稚符号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的、沉静的深蓝，像暴雨前的夜空。在这片深蓝的中央，突兀地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

        “你能……来吗？”我完全没理会他的评价，兴致地追问，手指还在卡片表面徒劳地划拉着，试图把他“抠”来，“里面……黑不黑？”

        可我，林满福，只是眨了眨，把那张画着神奇男人的卡片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鼻尖上。我伸另一只沾着泥灰和苔藓绿痕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想去戳一戳卡片里他那张完却冷冰冰的脸。

        卡片里的男人明显僵住了。

        “……白痴。”他薄唇里清晰地吐两个字，声音像是从牙里挤来的。但之前那种睥睨天的嘲讽劲儿，似乎被我这不常理牌的一，微妙地打断了一丝。

        “看什么看？”他眉梢微挑，声音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基础条件差到令人发指。启动资金？零。人脉资源？负数。唯一优势……大概是傻得比较彻底？”他顿了顿，似乎在等我暴如雷或者羞愧难当。

        “真……好看。”我咧开嘴，一个绝对称不上明的、有傻气的笑容，差顺着嘴角来，“像……年画上的神仙。”

        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矜贵和嫌弃，调整了一坐姿，仿佛这张简陋的纸椅硌着了他尊贵的……嗯，屁。然后，他抬起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睛，目光准地穿透卡片，落在我脸上。

        画里的男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