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甲搓了搓双手，有些恼火地瞪向男童，转后微微惊讶，就见瓜娃抿着嘴，指了指后，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一个满银发的男踉跄而行，而在一旁，同样是一素白裙纱的女正挽着几乎奄奄一息的他朝这里望来。

        十来天里，紫君和三蛇人控气力修补经络、血肉，可收效甚微，圣人一击岂是儿戏，就算只是半招，可想要完全修复少说也得花上数年，如今的周继君勉能走路，神志勉能和肉相，可那种朦胧不清的觉却挥之不去，让他犹在梦中。

        “好一个标致的婆娘。”

        “爹爹。”

        就见那女伸玉指轻轻去，花溅落，却又悬浮在半空，渐渐散布开来，换化成一座雪白晶莹的府邸。

        两人走，尔后府邸便不见了踪影，凭空消失在小村里，仿佛从未现过一般，瓜娃再忍不住了，猛地抓住他爹爹的手，有些激动的喃喃。

        仿若天仙凡的女接过勺，淡淡一笑，笑靥如秋月花开，轮奂，夺尽四洲风清，却又显素雅纯洁，看得杨甲爷俩面堂发红，不知所措。然而片刻后，他们如木雕，呆立当场，满脸的难以置信。

        “老爹爹，那是仙女吗？”

        杨甲打了个冷战，重重掐了把自己的脸，只当昨夜喝了些村的劣酒还没醒来。

        “瓜娃，你咋又回来了，赶不上这趟，次要和村正大人镇又要等上半月了。”

        “真是个仙女呀......这么说，那个男人一定是神仙了，可他们又去哪了呢。”

        这不，杨甲又将他存了五六年的钱从地窖取，供瓜娃去县城读书。他活了大半辈，终日与猪狗羊为伴，从没走过半里大的村，连县城的大门都没去过，自然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那些王侯的故事还是从年老的村正中听说。

        男童不满地瞪了他爹爹一，却让中年汉满脸羞躁，搓着手，一时半会却不知如何是好。

        轻柔淡漠的声音传耳中，杨甲面一僵，连忙应，目光落到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男上，心中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连忙走回屋舀来一勺递给那女。

        “这位先生，你家里可有。”

        杨甲看呆了，在这偏僻的小村中何时见过如此貌的女，若非冷风得他面颊发痛，他还当昨晚的大梦没醒。

        琼楼玉宇，粉白如雪的阁上，周继君卧于床榻。十来天，历经九十九轮回的他心念已臻化境，只差那最后一个轮回，便能达到大圆满的境界，到时悟通圆之意境，就算仍不是圣人的敌手，可离孔宣、陆压等人相去不远。然而，那最后一个轮回和之前的相比，犹如天堑鸿沟，不知为何，周继君再无法在他先天轮回中行历练，就算夺舍紫君，行，也无法变成任何一个故事人。

        “仙女？”

        “多谢。”

        浑浊的眸中浮起一丝黯然，甩了甩，将乱七八糟的念丢掉，杨甲抓起一把雪了双臂，拾起杀猪刀，就在这时，只见雪地里冒一个小脑袋。

        熟悉的裙

过是憧憬着去县城闯一番，开间自个的肉铺最好，退一步能得两三层的大酒楼，用他一手绝活宰杀猪羊也不错。可北俱芦洲的战火从未消停过，王侯要打仗，自然少不了军粮，苛捐杂税一天比一天多，就算想县城也要交上五六种税，当年在县城门杨甲砰了个灰土脸，意兴阑珊地打回府，从此再没想过县城之事。可在村里讨活计也不容易，虽没县里的捐税多，但也有不少，比如耕时要纳种税，秋收时要收粮税，就算你杀猪也要交猪税。好在杨甲力气大，杀活巧，别人杀一猪要半天，他却只要一两时辰，赚的自然也就多上一些，虽不够他续弦，可也够爷俩吃喝。别家早将孩儿送到军营，既省去养娃的钱，又能得到一笔对他们来说足够渡过一个冬天的粮，可杨甲偏偏憋着一气，是把瓜娃养大，好在瓜娃虽只有十岁，却已经很懂事，平日里常常帮衬杨甲，倒省了一番心。

        自己这辈也就这样了，可瓜娃从小懂事，连村正大人都说他灵光，又怎能让他和自己一样，一辈杀鸡宰猪这样的贱活。读书虽然也没什么用，可多学几个字，日后也好为那些大写写书信什么，大不了自己再多杀几年猪，使唤钱请村正大人把瓜娃过继给他镇上的亲戚，总比在这小村里困上一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