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腾又摇了摇。

岂知他这番话不仅没有丝毫作用，反而又到了雷区。苏腾的神骤然一冷，神却十分平静。然而这份压抑的平静在杜乐丁看来已经近乎疯狂，比提起基因改造的时候还要更甚几分。

像苏腾的外公那种探险家，想必是走遍世界各地，名山大川，看遍了名胜古迹，山河秀丽，世界乍然一片漆黑，心该是多么恐慌绝望。

杜乐丁也没有什么安人的经验，况且他自己的况更加糟糕，十分不熟练的拍了拍苏腾的肩膀：“起码你还有个厉害的爹，在拼爹的社会里，你还没生就赢了。”

他小时候边尽是些天生残疾被遗弃在福利院的孩，包括他自己在，也是如此。除去那些肢有残缺、行动不便的，他和沈玉都觉得盲是最可怜的。

杜乐丁愣住了，不明所以的问：“什么意思，你们不住在一起吗？”

天生如此，多为遗憾，因为没有见过，不知世界有多么壮丽，一切全凭想象，活在自己漆黑的世界里也就罢了。而那些曾经见识过世界之壮观，后来又失明的人，在他们心中更为可怜。

就像是被判死刑，又缓期执行的囚徒一样，在那漫长而殚竭虑的等待中，还是迎来了最终的行刑。

“……”杜乐丁张了张嘴，惊讶，“他看不见东西了？”

苏腾脸上的阴影被几缕太阳光懒洋洋的推走，凝在角的冰渣逐渐化开。他望向窗外：“我母亲在死前，睛还没有现状况。如果她还活着，很有可能也会跟我外公一样。”

杜乐丁松了气：“那就好。”

苏腾缓慢的了。

正当他庆幸苏腾逃过一劫的时候，却听苏腾说：“我不知我母亲的睛是什么样。”

“我外公的睛，就像那只受了诅咒的球一样，开始血泪，那惊悚的样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但是到了最后，他就算想看也不行了。”

他平铺直叙着客观事实，看上去似乎从不曾因此怀有遗憾和渴望。但杜乐丁却能够觉到这分淡定之无法弥补的缺憾。他抿了抿嘴唇，面对这种况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有什么事，”苏腾的神忽然变得凝滞，好像不堪回忆的重负，被压的抬不起来，“及至我外婆去世两年后，我外公对于睛的担心和忧虑，终于成了现实。”

世界这么大，充满了鲜活明亮的彩，无论是好还是丑恶，若是没有亲见过，从始至终活在黑暗里，该是多么乏味无趣。

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更加令人痛心。

遮住阳光的乌云飘无定所的继续旅程，被遮遮掩掩的太阳终于脸来，撒了一把疲惫虚的光线。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苏腾语气平淡，“我的生日，就是她的忌日。”

杜乐丁迟疑了一：“那你母亲呢，她不是生来就是重瞳吗，后来她有现跟你外公一样的况吗？”

他曾一度以为苏腾过着无数人梦想中的生活，不带有任何缺憾的长成这么一个近乎于完的男神，现在看来这世上不存在所谓“完整”的人，任何人的人生都是带着缺的，只不过这缺的大小形状各有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