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一声轻笑，“抱阳公莫怕，这不是药，是我家公特意吩咐厨上准备的补气十珍汤，是以黄芪、党参、白术、当归、枸杞、何首乌、灵芝七味药材与墨鱼、鹿筋、乳鸽海陆空三珍一起小火细煨而成，绝无药味。”

门外却有两位侍女走来，仍是若霜若雨二人，一人灯，一人手中托盘里端着个带盖的螺钿黑漆碗，为陆升送了过来。

陆升只需不沾生姜，便不算挑，何况谢府素来菜肴丰盛，每一菜量却极少，故而竟是风卷残云，留一桌空碗，这才捧着杯低温泡的日铸雪芽，察觉到失的力气一一滴回复过来。

她揭开碗盖，顿时一微苦奇香袭来，令人大振，那碗中将药材俱都除尽，只余大半碗乳白汤汁同肉块。陆升坐起来，转到一旁桌边坐，他昨日折腾了大半日，粒米未，如今饥辘辘，那碗十珍汤温度适宜，墨鱼炖得筋、形如冰晶的鹿筋绵味、乳鸽肉更是细香，陆升将一碗汤喝得见底，却连半饱也不够。

这般思来想去，只觉心酸涩苦楚，难以尽述，足便愈发沉重起来。

梦境似真似幻，叫他心有余悸，如今乍然惊醒，颇有大梦初醒、逃过一劫的释然。

待他洗漱完毕，若松前来通传，请他去见谢瑢时，就连昨日种种不堪，他也尽数想了起来。

好在若霜已送上盒，一碟一碗往外送早膳：粒粒分明、散发荷叶清香的珍珠粳米粥，熬得酱香郁的酱黑豆，四喜煎饺分别以红苋菜、菠菜、胡萝卜汁、白鱼肉混合面粉制成红、绿、黄、白四薄，煎得焦香酥脆，肉猪肉混合的肉馅弹牙多汁，咸香恰到好。雪白细的蛇肉羹上，淋的竟是一层黑蒜油，香气袅袅，诱人指大动。

陆升对这一幕似曾相识，才察觉自己竟又回了谢府，不觉苦着脸：“又要吃什么药？”

不料后却有人低声笑起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柔声：“陆郎要去哪里？”

贸然相见，只怕要无地自容。

陆升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惊魂未定，只觉得满心俱被云蒸霞蔚充斥遮掩，不知在何，更不知今夕何夕。

容得他另结新，只怕要同他老死不相往来。

陆升迈花厅，隐约见到约莫是在画人像，只是谢瑢听他来，便搁笔转，却不偏不倚将画像遮挡住了，谢瑢撩开成

陆升悚然回，果然见到那凤冠霞帔，艳丽无双的新娘，赫然长着谢瑢的脸。

只是他能想到，谢瑢自然也能想到，若松又：“我家公特意叮嘱，此事与抱阳公命攸关，请公莫要轻率而为。”

陆升只得着，前去见谢瑢。

众位宾客却簇拥而上，推着他不由己了新房，隔着几深深浅浅不同的金红纱帐，便见到新娘端坐在床，陆升愈发慌乱，一面低声：“不成、不成。”一面转过去，要夺路而逃。

门外值夜的仆人十分警觉，听闻得房中一动静，便小声问：“抱阳公醒了？”

不知何传来一声鸡啼，惊得陆升睁开双。

谢瑢又在花厅中作画，几案旁放着成排兔毫、狼毫细工笔，又放满各彩盒，竟少有地在画一幅彩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