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被他拽得踉踉跄跄，悬了空，几乎被卡得透不过气来，却依然不依不饶不惊不怕，仿佛一个真正的疯，他对着路达的脸说：“你阿爹是大长老的心腹，你是个勇敢的武士家的少爷，却乐意给杀父仇人当隶，你都不怕丢人现，我还用怕死么？”

他并不是隶秧，天生就喜伺候人，然而他知自己被分给长安，心里竟有一丝窃喜。

路达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他像青良一样，惧怕面无表的执刀杀人的男人，但又和青良不一样，他并不惧怕杀人，并不惧怕成为那样的男人。

纵然在华沂的默许，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提他的隶份，大家都把他当成长安的小徒弟对待，然而路达自己是记得的，他曾经是个带着枷锁的小隶，等人里的等人，比那些亚兽木匠石匠还不如，这无时无刻不在戳痛着少年那薄如蝉翼的自尊。

路达讷讷地：“他是……疯？”

且说路达。

他没了心在林里玩耍，闷闷地往回走去。心里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不知自己应该“偏向”谁，是师父他们，还是他的亲爹。

他絮絮叨叨地还说了什么，然而路达心里惊涛骇浪，却没听去了。

大长老叛乱的时候，他年纪小，对那些事一知半解，带着压抑的畏惧和渴望跟在长安边，直到那场空前绝后的天灾成全了他。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老家伙的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你不怕死么？”

卡佐叫人将这老东西拎得远了一，堵上了他的嘴。

老家伙却对着他冷笑不语。

就在这时，卡佐满大汗地带着几个兽人跑了过来，远远地喊：“哎哟，在这呢！”

这句话戳中了路达的心痛。

一方不共天、恩重如山，一方累他有了个不光彩的，却也给

瞎，然后是洛桐，就剩了你这么一个数典忘祖不知好歹的小崽，好啊，真是好！谁给了你仁慈，给你卸了枷锁，你这隶小？”

路达自然知他的阿爹是什么人，他甚至记得当年押送隶的时候，长安一刀砍了那个跟他关在一起的人的事。

就是那一刀，叫他对长安这个人从此印象深刻。

卡佐了把汗，随：“可不是么，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他的同伴都没人理他，这老东西……哎，长安呢，怎么没让你练刀？我说孩啊，想长成男汉，可不能偷懒啊！”

到如今，路达长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兽人少年，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和首领他们敌对过的阿爹。

第59章

他两步跑了过来，从路达手中将老东西抢了来：“怎么叫你抓住了？首领对他们这些人仍不放心，叫我带人看着他们，我不过撒泡的功夫，这帮小就给我偷懒，让这疯跑了来。”

一方活着，一方已经死了，一方风华正茂、权力正好，一方已经明日黄花、成了黄土的骨，以及……

卡佐沉了片刻，叫人把这老东西直接押给索莱木，又叫人偷偷盯着路达一。

他纵然不算是外里细，但至少耳聪目明，其实听见了路达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