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理元听了这话，脸上表不变，只抬手拍了拍顾理初的脸，笑：“傻小，我要走了。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跑，别去认识乱七八糟的人。阿妈每隔一天会来给你一次饭，你要吃什么了跟阿妈说，不要自己乱买东西。记住了？”

他也不哭叫喊闹，只是这样轻声自语着，像个绝望的小孩，明知无用，还是忍不住絮叨着，希翼着不可能现的奇迹。

顾家两兄弟都是漂亮人儿，顾理元就是一脑袋的白发，也比一般人好看。不过他觉得顾理初还是更讨人喜一些，因为没有威胁，好像一种棉花糖，着的，咬一却很甜。他毕生所遇上的都是豺狼虎豹一样的人，难得碰上这么一个纯良的，他觉着新鲜透。

沈静以一种超然的态度旁观着。他看的是顾理初。

大门的日本军官走了过来，表严肃的提醒：“顾先生，时间已经到了，请到门排队上车吧。”

沈静双手兜里，低看着地面答：“唉，暂时而已，待到战事平静，一切还会恢复的。”

说完，他转走院，院门已经排了两溜人，那是这一趟街上的邻居们，一个个都鼻深目、金发碧。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在上海有着丰厚家业的，威风了十几年了，忽然太平洋战争一夕爆发，租界随之沦陷，他们作为日本人中的“敌国侨民”，被一批批的运去集中营行集团生活，至于期，目前则是不可预料。

汽车发动时，傻小终于追了来，顾理元回望着，看见他在跟汽车后面

顾理元哼了一声，想要反唇相讥几句，后来一想，觉得又没什么意思。

顾理元深一气，抬手握住顾理初的肩膀，把他轻轻推开了：“不要闹。站在这里，别跟我来。”

说这个话时，他还在笑。

打好行李了？”

他平时不这样，大概现在知兄弟两个分别在即，心有所，所以有些绪。他不知怎么表达，只是几近贪婪的望着顾理元，哭不哭的，心里的血一阵阵涌上来，堵的人不过气。

顾理初的嘴角搐了一，睛里倏忽间便晶莹起来，一颗泪过他的面颊，他上前一步抱住顾理元，喃喃：“哥哥不要走……我一个人在家……我害怕……”

他掏手帕汗：“我的纱厂都已经被你们日本军方接过去了，又何谈‘经理’二字。”

上车时他特地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透过肮脏的车窗玻璃，他看见他的傻小果然听话的站在那里，正痴痴的凝望着汽车这边，显然他并没有找到自己。

这时顾理初端着一杯泼泼洒洒的走了过来，顾理元接过来喝了一，那在嘴里，却咽不去。顾理初正巴巴的望着他，一双灰的大睛清炯炯的，睫微颤时，仿佛中盛着一个颤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