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的没学会，唯有这句自蛇爹那儿模仿来的禅说得最顺溜，动不动要“吃了你”。卢蝎虎哭笑不得，将他抱来，边往外走边教导：“那个是弟弟，他小，虎要当好哥哥，照顾弟弟，不咬人，好不好？”

龚忻自然听见了，心里倍熨帖，在人跟前蹲来，巴颏搁在卢蝎虎隆盛的腹，咧嘴嬉笑：“丑丑，你真好！”

也不还在壳里酣眠的二是否继承了父亲的读心的术能，卢蝎虎全当他听见了，不厌其烦地在心里与他说天气说四季，说日复一复琐碎却珍贵的生活，特别知足。

不意腹上一紧，丝丝作痛，很快即平复，他便抚着肚轻笑，想这是三丫同二哥哥打招呼呢！他快些破壳，莫还落在了妹妹后，忒是磨蹭。旁的虎仿佛知晓他心思一般，也趴在上凶神恶煞地嚷嚷：“来，打架，不乖，吃了你！”

未得坐定，忽闻窸窸窣窣的声响。住的时日久长，卢蝎虎晓得那是低阶小灵间的交谈声。四面环顾，陡见石狭纷纷有细密的阴影正向蠕动。细辨来，赫然是各类虫蚁在奔逃。不及问，急急的脚步声自外冲来，未得人形的鼬鼠四足落地来与卢蝎虎传信，尖细的叽语中只劝他快跑。

思绪绕过几匝，越想越心慌，不顾沉重蹒跚着往外去寻。任鼬鼠和陆续赶来的小妖们百般阻拦都无用。他们中好多不会人言，形亦不似龚忻那般大，更不敢对着二主使蛮动，一群大不过猫儿狗儿的小妖居然一个拽一个拖在卢蝎虎上，企

后来龚忻搜罗好几漂亮的花帽给卢蝎虎换着。并非不愿施法给小化个发套装扮起来，只是卢蝎虎自己不喜，说假的就是假的，总会揭穿的，自己长新发前暂且帽儿遮一遮罢。

过得几天，算算产期将抵，龚忻想趁着孩未落生，还把各结界巡一遍。山主是到渠成的殊荣，虽非刻意求之，亦因天懒散少有规矩约束，不过每年冬前他总要警惕着些，免叫凡人甚或他域的妖鬼怪把结界踏破了，打扰此间安宁还当小事，莫伤了大小窠里好眠的命才是要紧。

一桩闲气便这样莫名其妙转了过去。

大早上去的，讲好至多日落前便回，里大小事务都给小妖交代过了，又有虎如常黏在边，龚忻去得麻利，卢蝎虎留在家中半日亦是安适闲在，与平时并无两样。午睡后跟儿一用过心，惯例去给缸一样大的二的孵化室里换换炉里的炭，拉整并无褶皱的轻羽褥，顺便同他说说话。

都听不到。

卢蝎虎认得，这小兽日间是随龚忻一去了林里的。如今他在此，龚忻却在哪里？为何还要他跑？往哪儿跑？跑多久？

这才又肯行府，到半山访故地，云林山中再赏一赏，不知不觉又一日。

耀武扬威的时候每个字都吐得清楚，给立规矩教人，虎便只会咿咿吖吖地笑，不不摇，也不知他是懂了没懂，应还不应。架不住小光肉脸，又白又圆，更会狗儿似的摇晃自己的小蛇尾巴给亲爹卖乖，号称不吃很有原则的龚忻每每挨了咬后背人都要打乱叫儿好可，更遑论心从不、脾气得一塌糊涂、喜起来毫无原则的卢蝎虎了。于是爷俩仍旧嘻嘻哈哈返回主室。

卢蝎虎瞬间红了脸，臊得晕转向，什么计较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