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小侍从叫，“可那里面是个死……”他意识到自己的不敬，立刻闭上嘴。

皇帝咳嗽起来，肺里传空虚的响声，宛如风穿过空旷的岩。小侍从哪敢耽误，立即照办。石棺的棺盖没有钉死，他很容易就推开了。他发一声尖叫，见了鬼似的到一旁。事实上跟见鬼也差不多。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一白骨，而是一位容颜丽的女。她逝去已有数十寒暑，形容却丝毫未改，仿佛某种大而神秘的力量阻止了自然的侵蚀，让她始终保持原貌。

达理安拄着拐杖，似乎不这样他便站不稳。很多年前，有位意气风发年轻人在这里与丽的女巫分别。很多年后，女巫依旧丽，那位年轻人却随着时光逝而老去了。达理安一时间慨万千，脱而的却是一连串咳嗽。他捂着，痛苦地等待这阵发作过去，呼恢复正常后才开：“我又来看你了。你怕是认不我了吧？没关系。据说人死后都会以盛年的相貌变成鬼魂，等我死后你就能认我了。”

皇帝忽然老泪纵横：“近些日我常噩梦，梦见我活着的时候受她控，死后灵魂也会被她支――连死亡都不能让我逃她的掌心！我该怎么办，阿芒迪娜？要是你还在我边该有多好！格拉多，凯斯勒，奥尔梅达……哪怕是海瑟瑞尔！你们在我边该有多好！你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徒留我一人被孤独和恐惧所包围！万民称我为‘拯救者’，但是谁来拯救我？我该怎么办！”

“没关系，快打开。”

达理安挥挥手，让小侍从退。小侍从跑到神庙门，扒着门往里看，随时等候皇帝的召唤。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

。他原本密的褐发掺满白丝，光洁的脸上生沟壑纵横的皱纹，曾经屹立于千军万前的伟岸躯如今细瘦而佝偻，曾经持剑的健壮双臂现在变得犹如枯木的树。他手中常握的宝剑被一拐杖替代。他曾背着另一个人在风雪中跋涉，现在拖着颤巍巍的躯走过不算长的一段过仿佛就能要了他的命。皇帝老了。他不再年轻。再伟大的英雄也免不了一死，再尊贵的帝王也逃不过时间。

他仰天长叹：“你知我有多恐惧吗？自从我知自己的成就都是她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我就再也不能安稳地坐在御座上。我曾恳求她，让她不要再涉凡人的生活，就让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再有‘被选’的英雄，不要再有‘被制造’的传奇。可她拒绝了。她是雷什塔尼――传奇的记录者，决不可能因一个人类的请求而放弃自己的使命。我能的只有禁止人们再提起她，将她禁忌的名字从一切文献中删去，就连这些的画都不能留她的影。希望人们就此忘记她，不要再受她的蛊惑。”

一个小侍从亦步亦趋跟随皇帝。每当皇帝停来休息，他就作势要扶，却被皇帝用拐杖推到一旁。最后皇帝见他实在闲不来，便命令：“你去把棺材打开。”

他等了一会儿，睛里忽然冒恐惧的神：“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雷什塔尼早已离开，再也无人听说过她的消息。但我还是害怕。我时常会想，当时与海瑟瑞尔的大战是我获胜了，但那是否也是雷什塔尼一手纵的结果？她是故意败给我的吧？因为这样更能成就我的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