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脸上挂着些许笑意，然后伸苍白瘦削的手，手指一张，比了约莫三寸的长短，冲周翡说：“长了这么。”

“碎遮”。

“这位前辈名叫吕，是前朝一位大大名的人，平生有三绝，文辞、武功、医理，凡人一辈学不尽的，他样样通，二十便于天堂前中榜，一功夫更是惊艳江湖，还是当年大药谷定的继掌门。”周以棠缓缓说，“然而当时朝中昏君佞臣林立，乌烟瘴气，南北异族频频觊觎中原，灾荒连年，民不聊生，这位前辈便立重誓，要救万民于火，拒了翰林，只背一个药匣行走世间，屡次随军而行，深疫区，殚竭虑，救过无数命，与当年肱大将赵毅将军是莫逆之交。”

长刀的分量却是十分趁手的，周翡小心地拉开刀鞘，只听一声轻响，那刀与鞘彼此错开的声音竟然十分清越，钢极讲究的刀锋，与底的铭文――

周以棠站在一边打量着周翡，他依然是敛，而且这些年在朝中，人越发持重了。

周翡向来不学无术，但“赵毅”其人她是知的，此人有何建树她倒不十分清楚，只知是一位前朝的大英

“我叫人找过不少上古名刀，合适你的却少有，好些已经中看不中用，保存完好的大多资质平庸，不平庸的又往往带着不祥的传说，”周以棠说，“直到去年见了这一把――这把碎遮并非名家之手，因为它的锻造者只留了这么一把刀。”

说完，他赶忙腾地方走人了。

可是四年多，千余昼夜，周翡却觉得周以棠好似只是山赶了趟集，随手带回几个小玩意给她玩，两鬓沉淀的霜不过途中遇上风雪沾染，一拂还能落。

若说望山敛如草庐中的君，这把刀是便华如背上的王侯，它从到脚无懈可击，便是将它扔在刀山里，也能叫人一看见，自长柄至微微回扣的刀尖，无不带着类萃的孤无朋，看得久了，竟叫人心生敬畏，不忍拉开。

周以棠脚步轻快得全然不像“甘棠先生”，走到他那简易的行军帐中，在整齐的床取一个长逾三尺的盒。

四年多不见的女儿突然从天上掉来，他好像一也不吃惊、一也不激动，甚至没有开问她野到哪去了。

他挽起袖，有些吃力地将这十分有分量的长匣抱来：“快看看。”

周翡赶紧上前接过来，放在旁边的小案上。

暌违已久的人，乍一相见，记忆总会被神魂丢一大截，彼此都不免生疏，须得让那经年的记忆慢慢赶上一阵路，方才能找回故旧的觉。

匣里是一把长刀，刀纤长而优，长度与望山相仿，比那把有些碍手碍脚的苗刀稍短一些，刀鞘许是后来的，乃是崭新的木所制，两有包铁和革，通漆黑，却不失光泽，看上去虽不花哨，也绝不寒酸。

“怎么没有？那时候你还没我肩膀呢。”周以棠弯起，冲她招招手，“来，看爹给你带了个什么。”

办事。”

周翡鼻一酸，勉笑：“我又没灌，哪长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