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过一条摊在一边的薄毯搭在长庚上，叹：“躺好，腰都直不起来，还想那事，你有没有正经的？”

长庚大气也不敢地看着他。

长庚一震。

从雁回小镇顾昀把他捡回来，到如今已经快十一年了，十一年间，顾昀的时间在边疆与沙场，与长庚聚少离多……但未曾有一日离开他的心魂。

当年九月底，徐令在雁王背后指与江北大营的通力支持，平定暴民叛乱，重新安置江北难民，而后由姚镇暂代两江总督一职，徐令回京复命，带走了雁王的折。

。

这么一想，多年芥，居然奇迹般地放开了。

顾昀不置可否地除去外衣靠在旁边，隔着薄毯将长庚搂过来，没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这种寂寞，顾昀少年时并没有很深的，那时他是玄铁三的安定侯，纵有千般委屈万般愤慨，一壶酒去，隔日就能重新意气风发地爬起来忘个净。而今他年纪渐长，思虑渐重，却发现早年的潇洒已经不知何时被消磨去了不少，尤其最近一段时日，他觉得自己格外容易疲惫，人上累，心里也往往跟着没滋味起来。

雁王在江北受伤，大小事由徐令面料理，徐大人是个不吃的熊人，边又不知从哪里挖来了杜财神的公杜朗，杜公话不多，但人很不好糊，打难度也太――他们家太有钱了，皇上都给打了好多欠条，仨瓜俩枣的好本不敢在这位面前拿。

但唯独没有再一个人的力气了。

顾昀：“长庚，我真没力气再去把一个……别的什么人放在心上了。”

如果不是还有个时而算无遗策、时而疯疯癫癫的雁王让他牵挂心，那活着未免也太没意思了。

顾昀脸上的疲惫和落寞一闪而过，不过眨就被他收了起来，轻轻地把长庚放好。

至此，一场举国

长庚这才悄悄地睁开睛，只觉得浑上每一汗都战栗着想把枕边的人拖过来狠狠缠绵，然而一时竟不忍心破坏这种静谧温馨的氛围，只好一动不动地被火烤着，又难耐又幸福地捱着。

长庚有时候不知自己该如何去他，总觉得倾尽生命也难以报偿，而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与其说顾昀是他这一生中遇到的唯一一件值得期待的好事，不如说他自生伊始所遭受的所有难，都是为了攒够足够的运气遇见这个人。

顾昀好像被打开了一禁闭已久的闸门，那四个字一，后面的话就顺畅起来：“要是这一趟你真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官场上人往来，免不了互相捧，到顾帅上，大抵都是一句“鞠躬尽瘁，大公无私”。但其实顾昀并不是纯粹的大公无私，只是细想起来，他实在没有什么好“私”的。

这些年来，顾昀边除了沈易这么一个生死的朋友，好像也就只剩一个地大人稀的侯府，一挤来的心血全都安放在了这个当年先帝交到他手上的多虑的少年上。

长庚一把握住他的手，顾昀的手永远也和不起来，永远像刚从割风刃上拿来，燥，冷：“熹，陪我躺一会好吗？”

顾昀还有平定南北的力气，还有山河未定死不瞑目的力气，还有夙夜不眠跟钟老将军死磕争吵江北军编制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