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

没用的，如果这个办法有用，阿贵早就让他用了！

“你再睁开看看我啊！”

他只能睁睁的看着桓乐的手无力垂，失去意识倒在岑深边。阿贵能怎么办呢？他仰看着床上，如果不去理会屋里愈发郁的血腥味，那两人相拥而眠的姿势，看着多亲密。

“啪嗒、啪嗒、啪嗒……”

岑深微怔，愣了几秒，才缓慢地回过，看到了声音的主人。错愕逐渐遍布他的瞳孔，他定定地看着柳七，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仍旧双眸紧闭，深深地蹙着眉，苍白的脸却迅速灰败，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

生死仿佛就在那一瞬间，任何的延长，都是钝痛。

当人类与妖怪的血再也无法相容，当面前这个躯壳被破坏到一定极限，就是大限将至。

喃喃的低语饱着无限温，桓乐缓缓的闭上了睛，阿贵却急得心脏快要爆炸。不能这样的，不可以这样的，行剥离自己的意识闯他人的识海，这是九死一生的冒险。

可阿贵什么都阻止不了，什么都不能。

他怎么能把两人拆开呢？

桓乐却置若罔闻，他睁着双看着近在咫尺的岑深的脸，泪从布满血丝的眶里落，一滴一滴落在岑深的脸上。

为什么呢？他这样的懦夫还活着，年轻的生命却在逝去。

爬也该爬回去。

恰在此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也要走了吗？”

他又想起了夫坠井的那个时刻。

阿贵看着这令人心悸的一幕，声音发紧：“你要什么？桓乐，你不要冲动！”

他想他该回去了。

他刚才好像听到有谁在叫他，那声音无比的熟悉。

少年跪在床边，几崩溃。明明距离南英说得一年之期还有很久，明明他一直在陪他说话，为什么忽然又变成这样？

“不要……阿岑，不要，你醒一醒！”

微弱的光，开始在他们肌肤相贴的地方亮起。

桓乐瞪大了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伸手向岑深探去，却碰到满手的鲜血。他蓦地怔住，脑海里想起南英说过的关于半妖之症最后的一个阶段――血崩。

“你要走吗？

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还没有醒来。

“我上就来找你。”

“阿岑！”

“啪嗒。”小小的绿豆里，了久违的泪。阿贵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渍，恍惚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而岑深的脑海里本就杂乱不堪，还有柳七的回忆充斥，那地方就相当于一个暴风海。不光危险不说，岑深随时都有可能死亡，一旦他死亡，桓乐可能就回不来了。

一千年，两千年，还是更久。

冰冷的雨穿透了岑深的影，仿佛直接打在他的灵魂上，让他不由地瑟缩着，打起了颤。但他好歹还是恢复了一些清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不会的阿岑……你不会死的……”桓乐崩溃着，却又固执倔地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他从地上爬起来，倚靠在岑深边。那双染血的手轻轻颤抖着捧住他的脸，缓缓低，与他额相抵。

盛唐的夜里，也忽然起了雨。

“别怕，阿岑，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