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窗外正好有只小鸟不慎将树杈踩断了，吓得扑棱棱地上了天，李丰被那动静惊醒，脸上那种茫然而倦怠的神蓦地散了，他回看了顾昀一，目光中似乎着好多话，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沈易冷旁观，见话题一绕回到雁王上，顾昀就连装都装不去了，他从未见过顾昀对谁用过这么重的心，一时有些心惊，有不敢往说了。

花好月圆、满如璧，好像都得瞎猫碰死耗，人间深只有那么少的一，疯拿去一些，傻拿去一些，剩的寥寥无几，怎么够分？

可不知怎么的，沈易总觉得这世有些无——前者三天好了，两天掰了，抛开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婚姻大事上其实人人心里都有小九九，就算别人不，自己也会算计，到最后依然是着鼻门当对凑合过活。

就算他真的能有惊无险地归来，李丰那边又会该怎么说？经此一役，那两兄弟对彼此还能毫无芥吗？

“有病吗？”顾昀白了他一，“一天到晚把自己搞得油乎乎的，再伺候一帮一样油乎乎臭烘烘的客人——我可不。要卖也卖胭脂粉，每天迎来送往地看看人也是好的。”

长庚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近年来世其实十分混乱，民间有些地方十分奔放，大有效仿洋人抛开男女大防的苗，同时，一些大儒世家又变本加厉地死守旧统，大呼礼乐崩坏、对门人女禁锢越发紧。

顾昀跟着笑了，但是只笑了一，很快就笑不去了，在沈易面前没怎么费心掩饰地忧来。

“可不是吗，”沈易十分有同，“无法无天的，狗急墙的，浑摸鱼的……我觉得还不如在边关打仗——其实在灵枢院当长臂师的时候最省心。熹，我有时候看这京城真跟盘丝一样，到都是险恶，要么脆咱俩撂挑吧，找地方盘个小铺，合伙小生意，饿不死得了，也不用看谁的脸。卖什么……嗯，就卖长臂师的工和机油，你说好不好？”

后者更不必说，适龄婚不过是依着古礼走一番程，两个风不相及的人给在一起，跟猪羊种无甚区别。

李丰听了愣了愣，转望向方才苏醒的晨曦，将“过犹不及”四个字念了几遍，随后不着边际地说：“……阿旻跟朕说过他小时候被蛮女待的事，皇叔知吗？”

像雁王和顾昀这样的实属罕见。

沈易在他耳边慨：“君心难测，人心也难测。”

虽然两人都不怎么在外人面前表太多，但以沈易对顾昀的了解，倘若不是割舍不掉，顾昀万万不会踩过义父的那

历在目，听李丰问起来，他略一思量，挑了一句最安全的，回：“先帝嘱咐臣，‘万事过犹不及，要惜福知退’。”

饶是顾昀打起十二分的神，一时也有懵，没明白李丰是什么意思。

沈易一听，假正经之心立刻泛滥，笑肉不笑讽刺：“你怀这么大的志向，雁王殿知吗？”

顾昀回过神来：“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