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重新变得透亮，万霞光透屋，夕阳将整个海面染成血红。大的杉树直刺云端，一只海鸟尖声鸣叫着，拍打着翅膀横掠过窗前。

他深深地了气，霍地站起来，撕破了面前的白纸。

冥冥中有谁在宣判，声音深沉平静如深夜里的海：“再给你一分钟吧，好好看看四周的一切。”

没有他熟悉的主人上那种松针的清香，飘鼻端的竟是一油漆味。

他要逃走。他必须走。再呆去他一定会死掉。

完全密闭的小屋，没有指针的时钟……慢慢地从记忆深浮现，就是在一间类似的屋里，他和清孝定了血的盟誓。

是的，他需要服从。只要听话，就可以不挨打。

他不觉变，一个踉跄，差摔倒在地。这时，背后那个没有指针的时钟发了巨大的轰鸣声，至少在他的心里是这样：

“那将是你永生永世难以忘记的噩梦，终你一生也无法摆脱。”

那本应很刺鼻的气息反倒给了他混乱的脑以异样的刺激，让他渐渐回过神来：

一，两，三……

时间的大坝就要决堤，他需要赶在那之前离开，然后就可以安全

本来是窗的地方，用一张白纸给盖住了。窗框全新漆成了白，颜极为相近，加之光线昏暗，他又太过紧张，第一居然没有看来。

这是他现在脑里的唯一念。

那面孔渐渐地沉去，沉去，象盐消失在里……

他像小狗一样顺着那气味爬过去，终于发现了破绽。

他想睡觉，他想这一切停止。

然而有什么不对。

风间忍。

“你必须学会服从……”

“现在正是黄昏，六三十分左右，日将落而未落，月亮刚爬上杉树的树梢，海风很咸，远有海鸥的叫声。”

“仔细记住这些，今后，每一个相似的景都会让你恐惧到发抖，因为它们会让你想到今天，想到你今天遇到的每一个细节。”

他并没有觉恐惧，他只是无法控制颤抖。似乎和大脑脱节，有什么东西生生地切断了二者之间的联系。双就那么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一直抖一直抖。他想呼喊，但咙沙沙的完全说不话来。得又想跪，他勉用手扶住窗框支持着。窗框上的油漆还没有完全透，手腻腻，竟被他扒一层来。

他闭上睛，觉泪正象涨一般在他的心里飞涨。

然而世界并没有因此而消失。他在紧闭的后面看到了主人的脸。那张苍白的、寂寞的面孔，象死去的月亮，漂浮在梦一般的黑背景上。

他慌乱地在这间密室中爬来爬去，一面拼命地着地板，像被遗弃的小狗苦苦寻找主人的气息。

不，他并不害怕，他只是想离开。

他瞪着那窗，缓缓吐一长气，半晌，发一声凄惨无比的傻笑。

事到如今他终于可以直呼那个名字。

一直敲了六。

――怎么会有油漆味？调教师的盒里没有油漆。

他的主人，他的仇人。

而布置那间屋，力图将他灵魂撕碎的，就是他的主人。

他匍匐在地上，想主人的鞋表示臣服。可是主人在哪里？主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