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只有葛罗浮那清冷的声音：“因你幼年遗患，你本没有寻常人该有的七六，这毒若是不除，也许你还会慢慢变得正常些。但既然你要除，就得忍受一遍所有那些被你遗忘的。”

葛罗浮连数针，手法极老辣，自己额也浮起一层细汗。小药童从未见过他如此专注，连忙替他拭额，却被葛罗浮避开。葛罗浮皱眉看着一排长针，小药童这才醒悟，慌忙放手巾去拿针，但因心慌，屡次拿错，耽误的时间里楚鼎鸣疼得冒金星。

葛罗浮俯看他，手中金针勾连上他的肌肤，两人一瞬间眉目极贴近，彼此中都带着似笑非笑的冷酷，一即发――

楚鼎鸣笑：“请请请。”他算是想明白了，葛罗浮今日就是要看他丑，然而哪怕这是医资，他也不打算再付了。

楚鼎鸣自觉没有一掌劈死这小童已是卖葛罗浮人，如今听他欺人太甚，更是脸难看，大概楚阁主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骂别人“欺人太甚”。

葛罗浮笑：“是啊，你来替我递针。”

这一场针疗持续了两

“那我便开始了。”

他膛里有一颗本不该属于他的心在发，离苦，生住异灭，反反复复将他熬煎。楚鼎鸣忽然之间受到了父亲离世时他本该有的剧痛，方才见银雪和葛罗浮亲密并肩的画面也在前浮现，他心中翻腾起一种酸楚而尖锐的，陌生，但令他焦躁难安。

楚鼎鸣打定了主意宁死也不怯，但在葛罗浮第一针落他心时他便咬紧了牙关，浑紧绷，冷汗霎时湿透了的竹席。葛罗浮也知他心里的想法，语气仍然冷淡，似山之巅氤氲的晨雾：“我劝你还是不要憋着，免得经脉逆行，我也救不了你。”

葛罗浮所用之针有长达半臂的长针，也有细如的小针，他十指间运针如飞，举重若轻，楚鼎鸣看着他的光不由得便带了欣赏。这欣赏大概三分是真，七分是为了讨好他让他针轻些，葛罗浮嗤之以鼻：“会很疼。你的仇家追得紧，我估计你也等不到麻沸散熬好了，我这就行针。”

葛罗浮倒不指望这能教会他一丝半人心，恐怕只会刺激得他更加癫狂。但他打了自己的小药童，这笔账还是要算的。

小药童摸了摸起一个大包的后脑勺：“啊？我？”

楚鼎鸣自有生以来从未会过这种疼痛，他心里存了千万句恶毒言辞回敬葛罗浮，但此刻他连一个完整的句都说不，而这苦还是他自找的。

葛罗浮其实并没有如何狠手，楚鼎鸣一句都没问他他要怎么治，这对他医术的信服令他满意，所以他全力施为。他觉得楚鼎鸣不会比自己当年被拷问时更痛，不过是心如刀割、千万针扎而已，谁不是走过这一遭，才算真正无。

地揪他那蹭了满灰尘的锦袍，吩咐银雪：“烧了。”

楚鼎鸣就算是逃难都要风度翩翩，他恶人的第一本钱便是自己无论何时都能而退，现却被葛罗浮扒得像块风了的肉，毫无尊严。葛罗浮浑不在意楚鼎鸣是如何目眦裂地用神发着狠，一手打开药，一手则开始调试金针。被楚鼎鸣打昏了的小药童此时已醒了，葛罗浮打发他去烧，他捧着盆来时仍害怕得不敢看楚鼎鸣。葛罗浮好笑地摸了摸他的：“怕什么，一个病人而已，他的生死还掌握在你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