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女人醒了。

边的少年，左右手两枪一齐抵上了郎中的前额和太阳：“治不好人，你也甭想这屋的门儿！”

微弱灯火映一张略显稚的脸，眉黑，双瞳炙，两只小手掌即使五指伸开，都还没有手中那两杆“腰别”大，却骨骼铿锵劲，手迅捷麻利儿，拇指的位置似乎将将能够到枪栓，“咔”、“咔”两声，脆利索地将枪上了膛。

“先生只说有的治没有？”

一年后，郎中的诊所兼药铺，名唤乐寿堂，在沉梁峪镇开业。野山大当家趁夜间无人之时，亲自登门贺喜。这乐寿堂白日里接诊四方乡里，晚间关门打烊之后，再偷偷救治山上送过来的受了刀伤、枪伤的崽们……

两年后，郎中的贩药队向关发，野山大当家派了绺里的“四梁”炮去给郎中“押镖”，这在江湖上简直是天大的面。

“我有一家传秘方名为‘夺命散’，需人参半两，与白芷、胆南星末、胡黄连、山栀一并煎了，以无之调服，大当家的可以一试。只是有两味药我这里没带着，稍有些贵……”

炕沿上坐着的男一声低喝：“尕把枪收起来！”旋即对郎中沉声说：“先生尽力就成。这娘们儿是俺多年的相好，俺还要养着她母女，不想离了她！”

“服用三个晚上若能起死回生，就是好了；若是不能，恐怕难了……”

所谓“拉帮套”，直白的意思就是两匹拉一辆车拉得很困难，需要旁边再栓上一匹，帮忙一起拉车。那年月战乱动，人凋敝，大漠荒庄、穷乡僻壤之间常有这种一妻二夫的家庭，原的男人不中用，或是不能养家糊，或是给不了女人“福”，女人再找一个力壮的男人，登堂室，支撑负担全家人的生活，抚养女。等到丈夫死掉，就跟着第二个男人成为夫妻。

“药材老自去着人购买，银不愁，你直说有几成把握？”

炕上，女人蜷在被窝里，浑瑟缩，中呓语，烧不退，恶寒不止。

野山的大当家舍不得放这郎中走，留这人，将绺里那些病的、伤的、残疾的、快躺了的、已经填了棺材瓤却还没来得及埋地的，一并统统拉来，让郎中挨个儿给治了一圈儿。

之后数年间，行走三关的黑响都知，张家大的队驼队可不敢劫，队里边儿若没有野

炕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边儿，跪着一个穿红小袄的女娃娃，嘴里着几枚乳牙，瞪着一对汪汪的大，撅着珊瑚的小嘴儿，轻轻摇着女人的手：“娘，娘，要抱抱，要抱抱……”女娃的神天真无辜，似乎完全不知晓，自己的娘亲已经一只脚迈了鬼门关。

郎中俯为其诊病，抬对炕边坐的袄长靴男说：“这是伤寒坏症，病人久病弱，脉象沉伏，上伴有玫瑰疹，不省人事。”

江湖上大分土匪绺的大柜，都是不成家的，怕一旦自己成了家有了媳妇，会影响绺里的士气。无论是大当家还是手的崽们，多是在猫冬的季节，山去会会相好的，找找娼，或者“拉帮套”，发一年终时节积攒来的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