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会赴宴，兴许还会跟华元组成同盟，然而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不是推断和喜好，而是实打实的利益。

不过如此宅邸,对“灵鹊”而言依旧畅通无阻。无需通禀,车驾直接驶了院中，华府执事谦恭迎上：“大巫,家主正在后院,请走这边。”

走廷之人，怎会不变？在心底，田恒哂笑一声。至少她还会把手伸给他，还会无意识的靠在他畔，如同蹒跚的小兽。只要她想，他总归会助她实现，一如既往。

巫祝是她的敌人吗？也许不是。那老妪只是想个“师长”，个“引路之人”，也不那条路是不是她想走的。而华元是她的朋友呢？也许是。那人很看重“有用之人”，只要有用，自然就成了“朋友”。

田恒的眉拧在了一，却未开劝解，只是：“右师派人来请了。”

有了华元的线，那些林止带来的，苓救回的，还有不知多少投献神巫的仆从婢，担起了拱卫的职责，这是一片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

斜阳西落,换了辆不那么招摇的车,田恒亲自驾车，载楚苓前去赴宴。华氏数任宰国,府邸之奢，冠绝宋都，穿过最后一街巷，一北望,目的皆是华氏私宅，延绵起伏,犹如暮中盘踞的巨兽。

当楚苓在席上坐定，也放开了他的手时，田恒开了，没有问她在中过的怎样，而是：“你又瘦了。”

敌人和朋友的界限，在此刻模糊，而这似乎才是“政治”的真谛，事关狰狞血腥的权力，真实的反倒没了用，只是妆糕的裱花而已。

比当初救人时还瘦，但是并不憔悴。相反，那张脸上开始现了只属于“巫者”的气息。是啊，“灵鹊”被宋公封赏，成为了专司疫病的官巫，怎会不是“巫者”？

楚苓缓缓：“我会赴宴。”

一个是只手执掌一国的权卿，一个是深受君主信赖、国人敬重的大巫，两人若是联手，宋国谁人可敌？若是她想与中的势力抗衡，此刻正是跟华元加深“友谊”的大好时机。

田恒的手，微微紧了一。在这一刻，他切实觉到了面前人的“成长”，但是这变化，让他中如鲠，吐不一字。他其实是知的，苓十分聪明，比世间大多女都锐通透，只要她想，终能学会这些，让自己更加稳妥的活去。可是在担忧和焦虑褪去后，他受到的，却是隐隐的失望，就如见白玉蒙尘。

沉默了片刻，田恒终是放松了五指，微微颔首：“我送你去。”

就像习惯这个世界，习惯“巫医”的份。她还有执念想要完成，怎能就此止步？

照理而言，贵客当主人亲迎,在堂前石铺就的小路上,三次作揖,三次礼让,方才分宾主登阶室。然而楚苓是个巫,对于巫者，世俗礼节有何用？

楚苓听懂了田恒的言之意，嘴唇微颤，却：“中无妨，先看看他的打算吧。”

她是午的宋，明日才会开诊。这空的一晚，用来宴饮岂不更好？

田恒却：“右师怕是想加重筹码，拉拢与你。若是苓在中不顺，大可同他联手。”

☆、第69章第六十九章

楚苓呆了片刻，突然笑了：“无妨，我会习惯的。无咎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