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工正之前来，染坊诸工之长都颤巍巍候在一旁。此坊工有五种，钟氏染羽、荒氏湅丝，还有画人、绩人、筐人各司其职，少不得要到田恒面前汇报坊中事务。几人似是拙，絮絮叨叨讲的极为烦琐，本听不清楚其中关窍，一旁官吏也频频打岔，更是让坊中事务云山雾绕。

了染坊，就是木坊，随后又依次看了陶坊、坊、冶坊。每到一，都有人挤挤挨挨，一脑把各类事务禀上。坊中杂事何其多，如此走观花，一趟来，怕是什么也记不住。

见此景,田恒微微蹙眉，不动声的看向后。却见楚苓不以为怪，大大方方看着这群衣衫不整的汉,中不失好奇。

“那损耗如何控制？”楚苓有些讶然，“不能制定规范，让匠人照吗？”

这是匠坊素来规矩，还是给自己的威？田恒摆副不耐神，只听了片刻就挥袖而去。

田恒解释：“各坊有良匠为长，他们熟知工事，监看诸务，待到库时，不合规制的自会筛除。”

裩,上赤，浑油汗,各斑痕遍都是,也不知是从哪个染池里沾上的。

这也是她在工坊中发现的，所有人都跟工蜂一样忙碌劳作，但是货品来，往往只是堆在一，本没人验收的样。就算秦国的线工艺和标准化程式还没来，也应当有制作规范吧？要不了问题，找谁问责？

见田恒面有讶，楚苓觉得自己可能说了傻话，尴尬补救：“也不用事事都，只要最后成品有个规

“以此为基，难怪齐国商贸如此发达。”楚苓叹一声，又问，“只是产，没人查验吗？”

要怎么整治？鞭笞工匠，惩罚吏人？这种匠坊，往往一族世代为，旁人挤都挤不去，就算来了官吏，也能以各种借搪。如若重罚，定会人心向背，闹大乱。这扔给自己的“杂务”，可真是卡在关紧，难办的很。

饶是如此，三个大坊走遍，也足足耗去了一个多时辰。当逛完最后一，一直陪在田恒边的吏人：“坊中事务大致如此，工正忧心各坊损耗过大，难良品，还要君心整治。”

田恒并未答应什么，只微微颔首。见他这副倨傲模样，那吏人藏冷笑，彬彬有礼的送人门。等到工坊各种难闻的气味远去，田恒才对边人：“这里如何？”

匠人并不通文字，技艺向来耳相传，聪明的学得多，笨的学的少，谈何规范？真正能定这些，唯有士人。可是哪个士人，能把坊中杂务打探清楚，制定成规呢？

田恒持着缰绳的手，骤然一顿：“制定规范？”

田恒不由失笑,也是,当初他躺在车上动弹不得时,这女人也神自若的帮他,一群黑瘦匠人，又岂会被她放在心上？

楚苓今天可是大开界。难得穿了男装，旁人不看没看，都只当她是个小厮，没怎么搭理，于是她也能大大方方把所有匠坊看了个遍。背有纹饰的铜镜光可鉴人，灿灿晶串成绮丽佩饰，还有细沙布匹，以茜草、朱砂、石绿等草木、矿为颜剂，制成华彩锦。虽然所有工艺都是最原始的状态，但是规模化的制造，还有成品的巧度，仍就撼动人心。毕竟这可是两千多年前的手工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