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坐轿，回时徒步。

慕清沣喝了两茶，一颗冷透的心总算有了气，他站起，摇摇晃晃地向卧房走去，“本王不适，着人去朝房告假吧！”

顾少白了宅，想了想，这深更半夜的，别再把父亲吓到，于是，直接去了慕年。

可叹，王爷从未动，甫一动，却是这般深！

他乌黑的瞳映慕清沣惨白的一张脸，又自责又痛惜的一张脸。

顾少白角眉梢渐渐舒展，月华白皙如玉的脸上泪痕斑驳，他如释重负地长一气，语气转淡，微微仰起，去望黑如墨的夜空，声音如蒙了一层轻纱，飘忽柔，“王爷，既然一切已经明了，这一次，就真的，两清了！”

周平把一碗茶放慕清沣掌心，“王爷，该上朝了！”

他宽掉外衣，只着中衣钻了慕年的被窝，周的寒气把慕年一就惊醒了。

周平望着他萧条背影，无声地叹了气，方才虽在前院，却也隐约听到了顾少白犀利的声音，虽未大听清，但也听得来那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

言罢，不带一犹豫，快步走上游廊，三步两步，影便溶于黑暗。

等走到了，天也快亮了。

一件外衣搭上枯坐院中人的肩。慕清沣不知何游的思绪聚拢回来，才发现灵悯早已离开，“平叔，什么时辰了？”

灵悯叹了气，实在无法言替他纾解。旁观者清，顾少白如此决绝，不留余地，只能说明，他被慕清沣伤得太狠太重，伤累成旧患，药石难医！

他轻轻咳了一声，这躯，因为裂魂阵已然大伤，不知还有多少年寿命，不知死前可否找到师兄，告诉他，自己无论在哪里都会等着他！师兄不来，他便不走！

慕年略觉不妙，侧去望他，“少白……你，哭了？”

命换你回来的，你……”

重生给开的门，一看顾少白脸发青，挂着两个大大的黑圈，便知有事。看他了上房，也不敢再睡，赶紧沏茶，准备早去了。

顾少白动了动，把枕在他肩窝上，无声地泪，如开闸一般，停不来，洇湿了慕

“两清了么，我怎么觉得欠他良多？”

慕清沣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

他猛地睁开，看是顾少白，这才放松来。当年在宇王府时，顾少白与他棋谈笑得晚了，也经常留宿，二人便是这样并肩而卧，边聊边笑就眠了。

顾少白了上房，借着晨光，看到慕年睡得正香，脸红，不知梦到了什么，唇角还带着笑。

当年的自己，也曾懊悔万千，懊悔自己没有听师兄的话，好好修习。要不然，在沐止死的那一刻，便可施展禁术唤回师兄魂魄，就算是当死了，也该是着笑的。

曦光渐微，烛火燃尽，黎明前的夜尤其黑、尤其冷。

慕年给他掖了掖被角，睡惺松地笑，“你这冰棍似的，别告诉我是在家睡不着，跑来打趣我了。”

顾少白鼻埋在枕中，闷闷地哼了一声，咙带了生涩。

顾少白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灵悯，直盯得他不自觉地闭了，然后，才转对慕清沣，“所以，王爷，这买卖更不划算了……因为，那个上任你欺瞒蒙骗，上随你玩索的顾少白早就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