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虽然是用命换的；有自由，但伴随着疼痛与风险；有住所，却不能称之为家。

向导都经常梦，尤其是在这种困倦的、神力受了过多损耗的、受了太多绪起伏的时候。他梦到宇晴。她站在桥上，浑是血，瞪大看着他。

那时成扬还小，被吓得不知所措。现在他变得大了，理当不再害怕，但梦里的手一直抖。他在用发抖的双手紧紧保护着什么东西。明明就在怀里，却看不太清。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整个公会都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成扬用被蒙住脸，仿佛听到宁飞的嗓音，低沉，压抑――

会好起来的。

背景又突然换成了破旧的渔村。一个披散发的疯女人取代了宇晴，她捂着伤，凶兽一般锋利的神盯着他的方向。成扬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她，但反正梦没有逻辑。她压低，释放夹杂着敌意和杀戮`望的信息素，嘴里发威胁的嘶吼声。

他们只能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然后一遍又一遍重温。

成扬知结局。她会坠落去，和目标连在一起，轰然。漫天绿光缭乱得刺，他理应跑过去拉住宇晴的衣角，哪怕一也好，别让冲刷得血小板无法凝聚。但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神，都动不了。

“那个失控的哨兵是我妈妈。”

宁飞默不作声，爬上床钻被里。成扬突然想起他叛逃的年份，似乎刚好是禁制环被滥用得最厉害的那几年。成扬叹了气，疲惫地将手放在灯的开关上。

27

可事从没真正好起来过。他捧着这一火光在漫漫黑夜里跋涉，从一个深渊坠另一个深渊。跌跌撞撞，粉碎骨。最后拼尽全力，也只能让生活显得不那么糟糕而已。

成扬只能把他们更紧地抱着，用信息素安抚他们，企图用青草气息掩盖住血腥味和带有侵略的烧秸秆的味。“别怕。”他用手蒙着他们的睛，小声地颤抖地安，“也别看。这不是你的错，很快就结束了，会好起来的。”

被单里有青草的味，宁飞趴在床上，把脸深深埋布里。极淡极淡的信息素的味成功安抚了他的神经，让他缓慢地呼，并变得昏昏睡起来。他知一觉醒来之后，自己肯

当晚，成扬了两个梦。

他皱着眉问：“为什么会对你用这东西？”

让成扬茫然了片刻。那是公会用来控制极度危险的哨兵的工，他们通常没有向导，或者契合度过低。一旦绪不稳，现失控的预兆，禁制环就会放电，让他们失去攻击力。

疯狂的女哨兵扑过来，他蓦然惊醒。

宇晴把目标护在后，腹大大小小七个枪，组成一朵六的血花。那伤如一个黑，源源不断取她的生命力。她右手捂在上面，鲜血汩汩顺着指留来。她开，语气失望：“成扬，你变了。”

反正不是猫还是人，上都有淡淡的硝烟味。他们比他更害怕，浑颤抖着缩成一团。而且难过，痛苦，绝望。

宁飞总是记得这句话。

又是那一天。

“别想太多。”他说，“太晚了，先睡吧，我帮你熄灯。”

似乎是一只绒绒的小黑猫，又似乎是一个小孩儿。

后来，他想，大概是因为还缺一个成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