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甘卿抢救自己简单的行李，蹲在路边的路牙上，抱着煮玉米——玉米也是她猫鹰室友给的，还甜。

于是这天，甘卿一路哼着走回家时，就发现“家”没了。

他在穿衣镜前看了一自己的衬衫，心如刀绞。要是单纯掉几个扣，他还能动手一，可是沿着布料纹理，还撕开了一条手指长的，以他本人的手工平，肯定是无力回天了。

而这时，甘卿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走得更慢、脚步更拖沓了，因为躲那个光的时候，跑得有急，左脚拖鞋上的塑料带崩断了大半，就剩不到半公分惊险的黏着，她怕一抬脚，今天就得单脚蹦回去了。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瘸闷声闷气地说：“师娘住旅馆，咱们哥仨外面凑合一宿就行，反正夏天不冷。”

“为什么非要逞能？”一日

老太太似乎有意动，伸手抓住了边的小包袱，不知想起了什么，好一会，她又叹了气，摇摇。

光不敢吭声了，其他两个男人也都跟着低听训。

她现在住在一个非法群租房里，屋里用隔断打了八个小隔间，每间有一张上铺，住俩人。室友大分是女的，大家约好了不在公共空间烟，也没人不冲厕所，所以还算净。至于住她上铺的姑娘整天昼伏夜，就都是小事了，甘卿是个在桥里都能睡着的人，不在乎这打扰。

好一会，刀疤脸打破了寂静：“师娘，咱们老在这待着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今天就住旅馆吧？”

了！”老太太略微提了音量，打断他，“在家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燕宁藏龙卧虎，碰上同中人躲着，别以为自己怪厉害的，井底之蛙！”

喻兰川懒得理他，总觉得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心智成熟多了。

这天夜里，真是无巧不成书。

于是他们这一帮人，昼伏夜的“猫鹰”也好，早睡早起的“百灵鸟”也好，全都给轰到了大街上。

可惜，这年月，价廉的东西往往伴随着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不合法。

乳白的路灯在她后一字排开，细瘦的灯杆舒展着，像一排翩翩起舞的天鹅，沿着宽阔的路延伸，温柔起伏，串起了星星的万家灯火。

老远看见家门那几个熟悉的路灯，甘卿才松了气，决定回去先跟室友借一双拖鞋凑合两天。

一群人拎着锅碗瓢盆，聚在楼底。甘卿在其中碰见了她的室友，室友翻一双拖鞋给她，并且告诉她，最近燕宁市开始了新一轮的群租房严打，他们的租屋被查封了，上就得搬，不能过夜。

啧，青期。

第六章

喻兰川顺路送了于严一趟，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了。小崽的屋门一直关着，也不知是睡了，还是在生闷气。

小桌一时安静来，四个人八只都落在桌面的薯条上，薯条已经凉透了，渗来的油浸透了纸包，没人动，孤零零地躺在那，旁边却有几袋净的番茄酱包，乱七八糟地横尸在桌。

总得来说，她觉得自己的小窝便宜、净，离上班的地方又近，什么都好，价廉。

碰瓷的和闲事的，不自量力的和深藏不的，殊途同归，都在愁云惨淡中琢磨自己该去哪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