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如梦初醒

        亥时已过，殡仪馆门前人群渐稀，只余满地狼藉的花牌挽联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香烛余味。

        陆续送走几位好友，齐诗允在雷耀扬陪同xia走chu大门。

        她低着tou，折成三角的cu布tou巾遮住了脸上的表qing，而那死死扣住盒缘、紧绷到发白的指节，xielou了她nei心近乎偏执的jian持。

        她怀中紧紧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冰凉的黑檀木骨灰盒，抱着方佩兰留给她的、在这世间唯一的余温。

        风shui师站在一旁，低声建议尽早择吉日让逝者ru土为安，而她却像是没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要与怀中的阿妈永远粘合在一起。

        雷耀扬侧tou，见她这副模样，心如刀绞。

        他知dao，一旦xia葬，就意味着真正的、wu理上的永别…这对本就无法接受现状的她，实在过于残忍。

        他需要给她时间，哪怕只是短暂的缓冲。他不能再bi1她了。

        男人深xi一kou气，qiang压心中酸楚，对风shui师摆了摆手：

        “劳驾大师再多看几个地方，烦请挑个最稳阵、最好的吉时，不急。”

        再回到半山时，已快凌晨。

        这个曾经充满温馨与生活气息的家，此刻却像一座华丽封冻的坟墓，每一个角落，都弥散着让人透不过气的悲伤。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方佩兰煲汤的香味，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唠叨……

        齐诗允一路沉默着，径直走向阿妈生前暂住的房间，站在房门kou愣神。

        房间收拾得整洁有序，仿佛主人只是暂时chu门，不多久就会归家一样。

        床tou柜面，还放着方佩兰睡前会看的菜谱，开放式衣橱里，挂着她常穿的几件舒适棉衫，梳妆台上，那瓶她用惯多年的、味dao熟悉的雪花膏还静静地立在那里。

        一切都维持原貌。唯独人，不在了。

        女人迈步走ru，痴痴地站在房间中央，略显呆滞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件遗wu。最终，视线落在床tou那张由陈家乐影xia的、多年前她和阿妈在深shui埗家中的合照上。

        照片里，母女俩tou靠着tou，笑容无比灿烂。

        那时虽然清贫，却拥有着最朴实的温nuan和幸福。

        而不久前，就在这个房间里，方佩兰还拉着她的手，温柔却jian定地说着要搬回旺角，让她和雷耀扬有多些二人世界…当时她还tiao脚反驳，撒jiao耍赖…那些对话言犹在耳，温re的chu2gan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怎么会…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巨大的不真实gan和绝望，再次将她吞没。

        她缓缓蹲xiashen，抱住那个冰冷的骨灰盒，将脸颊贴在上面，仿佛这样…就能gan受到阿妈没有离她而去的温度。

        一行泪shui顺着脸颊无声hua落，浸湿了光hua的木盒表面。

        她没有哭chu声，只有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在竭力把所有qing绪都压缩到极致。

        雷耀扬几通电话chu1理完一些后续事宜，走上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的齐诗允，独自蜷缩在方佩兰生前住过的房间里，抱着那骨灰盒chou泣……整个家，在一夜之间变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全，悲恸再度涌上心tou，几乎要将他击碎。

        男人站在门kou，脚步沉重如灌铅，无法迈ru。

        他很想上前抱住她，想告诉她，还有他在…想安wei她说，一切都会过去…可是，所有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无法接受！

        前所未有的无力gan和自我厌弃袭上心tou，他痛恨自己的shen份，痛恨自己背后所代表的黑暗与危险，还有那些不可告人的家族和父辈的秘密……

        如果不是他，方佩兰此刻应该正在家里，等着女儿回来吃饭…而不是变成一捧冰冷的灰，被齐诗允如此绝望地抱在怀里。

        是他，将灾难和死亡带给了这个原本温nuan平静的家，让他最心ai的女人，后半生都要活在这无尽的痛苦与阴影之xia……

        这些想法像一把利刃，将他千刀万剐，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安wei的资格都快要失去。

        望着齐诗允那封闭的、完全沉浸在自shen悲痛中的背影，他gan觉到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冰冷的隔阂已经变得越来越厚。

        这段他无比珍视、以为jian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