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地行一步。

        男人用尚且能动的指节，笨拙却又异常定地拿起白玉匙羹，舀起一小温的瑶鸡丝粥，仔细地了又，递到齐诗允没什么血的唇边：

        “吃东西，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近乎哀求的意味：“就吃一……”

        齐诗允目光涣散没有重，亦对前的毫无反应。但雷耀扬极富耐心地举着勺，持着，把声音放得更亲和：

        “你不吃东西，撑不住…如果阿妈看到，她一定会好心痛……”

        听到“阿妈”两个字，女人的睫霎时抖了一，双似乎有了一丝焦距。她不禁想起方佩兰过世当时在梦中那些温柔的叮咛，腔里濒死的那颗心脏，仿佛有了复苏的迹象。

        女人的目光缓缓垂，落在了那只递到唇边的勺上，然后，顺着那指尖，看到了那层层包裹的白纱布。

        厚厚的纱布边缘，还能隐约看到渗的淡黄药渍和少许涸的血迹，可以想象，其的伤是何等狰狞和疼痛。

        可这几日，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巨大悲伤和崩溃中，竟然完全忽略了他也受了伤，忽略了他这双翻云覆雨的手，是为了从废墟中救她们母女才变成这样———

        一烈的歉疚擂向齐诗允恍惚的意志，又重重撞击在她心上。

        少顷，她缓缓张开有些裂的唇，接受了那一勺粥。

        温鲜甜的粥咙，带来一久违的意。

        雷耀扬见她肯吃东西，紧绷的神稍稍放松，立刻又舀起一勺，仔细凉，再次喂给她。

        他就这样，用那双极其不便、甚至可能还在作痛的手，一一持着，极其耐心地喂她。动作已然失了往日的灵活，笨拙中却满载了不容置疑的珍视与呵护。

        齐诗允默默吃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受伤的手。

        泪花噙在涩泛红的眶里打转，但这一次，不再是对绝望的宣，其中混杂了太多复杂的：有对他的心疼、对自己的自责、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忽然意识到，沉浸在悲伤中自我折磨，并不能让阿妈回来，反而会让活着的人，让这个同样承受巨痛却还在撑照顾自己的男人，更加艰难。

        阿妈用命护了她，叮嘱要她好好活去…绝不是为了看她这样低落消沉。

        真凶还逍遥法外，甚至可能正在暗窥伺，准备一次的袭击。

        除了这个必报的杀母之仇，一个模糊却定的念，在一片悲凉的废墟中悄然萌生。

        她需要快速振作起来。

        至少，要先活去。

        为了阿妈，也为了…同样伤痕累累的雷耀扬。

        现在，自己必须要从这失去至亲的苦海中挣脱来，哪怕…只是先挣脱一气。

        揪真凶，才是对阿妈最好的告，也是自己为人女必须去的事。

        想到这里，她咽一粥，抬起殷红的泪看向雷耀扬，声音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暌违的温柔：

        “……手，还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