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想。

        “唉，秀莲啊，别说了。”顾长海忽然叹息着打断。

        “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结婚太快了？”

        顾岚紧张地发问，手心了些汗，在膝盖上微微摩挲。

        “小岚啊，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顾岚望着窗外，踌躇不定。

        这个理由极说服力，无一人反驳。

        那天，亲戚们在客厅商讨婚礼事宜，顾岚跟谢尔盖并肩坐在沙发上，她捋了捋，试着跟他稍微培养：

钱张要饭。

        然而这个微小的梦，却在婚礼开始前就被打破了。

        顾岚和谢尔盖拿着本去民政局扯了证，大红背景的结婚照上，两人笑得很朴实，朴实得甚至有一丝丝陌生，像新认识的同事在门聚餐上拍的合照。

        接来就是中式婚礼老生常谈的那些，彩礼，嫁妆，三金，伴郎伴娘，婚纱西服，婚宴场地，礼炮婚车……不过这都不用顾岚心，老一辈早就把这些摸透了，各个环节就班紧锣密鼓。

        为难来为难去，最后是王秀莲拍了板，定在滨江办——因为两个孩的工作都在这边，婚宴可以多赚一笔同事的份钱。

        婚礼场地的选择上犯了难，双方拿不准是去额尔古纳办俄式婚礼，还是在滨江这边办中式婚礼。

        “哎呀，”顾长海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你都给人亲事搅黄过一次了，还能再搅一次啊？小岚好埋怨你了。”

        “那个……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结婚啊？”

        到家以后，顾长海把王秀莲拉到房间里商量。

        顾长海又说：“而且啊，我看小岚其实对谢尔盖也是有意思的，不然不会那么快就跟他定来。反正以后的日是他们两个过，又不跟他爹妈过，也不跟咱过，他们小俩得好得了呗，咱们那么多啥？”

        谢尔盖的父亲奥列格自然是希望回额尔古纳办的，毕竟自家亲戚都在那边。但这话他到底还是没好意思明说，毕竟也不是一商没有，劳烦人家一大家跑老远去额尔古纳参加婚礼，这属实有说不过去。

        王秀元于是没再多说。

        谢尔盖说：“还好。”

        何况顾岚家的亲戚还比他们多。

        王秀莲絮絮叨叨地抱怨：“你看他家里那些人，哪有一个好的？他那妈倒还行了，人和气，可你听听他爹说话，简直能把人给气死！这不就是乡人吗？还有他那个妹妹，我都不想说……”

        修养良好的王秀莲十分看不上这样的家庭，相大半天来堵了好几气在心里，直到坐车离开时才憋闷地呼了来。

        她以为谢尔盖能够满足她这寻常又平淡的愿望。

        和许多年轻姑娘一样，顾岚也希望自己能遇到个合适的良人，白到老，携手一生。

        顾岚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环顾四周，满屋张贴的“囍”字透着一种匆匆忙忙又格式化的喜庆。

        王秀莲止了声，瞄一他，又瞄一顾岚，闭上嘴不说话了。

        其实，她对结婚一事也不是全无期待。尽她即将嫁给的是一个连见面次数都屈指可数的人。

        大多数人应该都是这样过来的吧。

        “那个谢尔盖家里吧，虽然确实不太好，但我看这个女婿人还是不错的，长得神，又心。上回咱二女婿厂里不是了事儿嘛，还是他联系人帮忙解决的，又钱又力，费了不少工夫。前天二女婿还他钱他还不要，俩人凑一块儿喝了顿酒就算了事。”

        王秀莲仍是迟疑：“可是……”

        结婚程走得很快。

        两家父母给他们在市区买了新房，首付大分是顾岚家的，谢尔盖家挤牙膏一样挤着钱包，勉挤了剩的小半分，没让这必需的一环显得太过尴尬。

        带着飘渺的期冀，她希望能从谢尔盖中听到几句言，譬如因为你长得好看啦，你

        然后是繁琐的婚礼。

        “……”王秀莲蹙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