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知的时候，是生气的。”他轻轻叹了气，像是把那郁结在腔里的陈年旧事缓缓吐，“可后来不气了，只剩自责。怪自己那时候太没本事，连你都护不住。”

        她低，睫颤抖着，声音轻轻的，像风过刚冒芽的柳枝：“你会生气吗？”

        男生似乎还不甘心，正要再开，忽然听见周惠彦在讲台上叫她：“阿玉，过来。”

        周惠彦只得笑了：“上次去接小鱼，她说的。”

        可是，她很快就觉察到，教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那些还没离开的学生们，有的正低收拾书包，有的却忍不住频频回，目光在她和周惠彦上来回游移。空气里仿佛浮动着某种暧昧的气息，令人脸颊发。

        “好，我们顺路接她。”

        玉禾的手僵了一瞬，颤声问：“你、你都知了？”

        前红灯亮起，车慢慢停。空气一安静来，只剩车气的低响和夜缓缓裹住两人的沉默。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指，在掌心了几，像是要确认些什么，又像只是习惯的安抚。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脑海里浮当年那场混乱的记忆——她远在国外，怀了孩，还被迫嫁作他人妇，而他那时连一张国的机票都拿不来，只能睁睁看她渐行渐远，像雾中消散的月光。

        教室里顿时安静来，只有走廊外风动树叶的沙沙声。

        “难怪周老师立刻叫师母过去，哈哈，吃醋了呗。人不可貌相，周老师看起来多清冷，其实也会吃醋。”

        “随我吧。”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档把上，语气轻轻的，像玩笑，“也可能随她亲生父亲，谁让我太聪明了。”

        周惠彦手指着自己的电脑，微微蹙眉：“我这边还有事忙不过来，能帮我关电脑吗？”玉禾“哦”了一声，帮他关了电脑，取U盘，顺手将多媒设备也掩好，然后站在一旁，像个乖巧的小助手。

        玉禾随应了句：“小鱼前些天念叨着想吃日式料理。”

        “哦哦，好，好。”几个学生赶紧，收回被震撼到的目光，神复杂地收拾东西，像是刚刚目睹了什么惊天秘密，提着包偷偷溜走。

        “她才多大，能懂这些？”

        “好在，还不算晚，是不是？”他转看她，里有光，是压抑多年后终于破土而的希望。

        周惠彦不动声地画着板书示意图，临了，把粉笔递给边的学生，动作一气呵成，又极自然地握住玉禾的手，轻描淡写地说：“行，今天就到这里吧，次课堂我们再接着讨论。”

        他看了她一，神如常：“猜的。”

        玉禾却倏地哽住了，像咽一颗钉般难受。她的声音带着颤，嘴唇止不住地抖：“可是我……是我间接害了

        “师母长得真漂亮。”

        玉禾有些窘迫，脸微微发，只好低声推辞：“我还要等人，你先走吧。”

        “我刚才就坐在师母后方，有个男生还和师母搭讪呢……”

        “晚上去吃饭吗？”周惠彦一边拉上背包拉链，一边抬问。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偏看了她一，语气平静：“一知半解，已经够用了。”

        男生像被施了定咒，睛瞪得圆圆的，像是铜铃，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玉禾讪讪一笑，赶紧拿上包包走向讲台。

        车驶停车场，城市的夜像一张懒散铺开的墨宣纸，灯火是泼上的朱砂。开了一会儿，周惠彦忽然问：“方景之和他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废话，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换是我也要时时刻刻盯着，不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有人小声嘀咕：“妈呀，师母来了，我们竟然都没认来。”

        玉禾意识答：“还行吧。就是他哥那一关，有难过。”话一，她突然一怔，直起，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怎么知、知他……”

        她咬住唇，眸中仍带着狐疑，明显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