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薛复山是经侦的，已经到经侦中队的副队长，在黑上看来，已经是“警方大员”了；说句不好听的，到他亲自经手的，不是非法集资，就是大型走私，或者是牵涉到政商两界的案，对铆钉这类本质就是地面混混而言，他还是在上的，一般也打不了什么交。不过，公安系统有其一套的语言，自己目前在调查的南海官员接受贿赂的案件，他已经放过风声，事涉政治，其他案要透风、让路。所以，今天铆钉天知又因为什么事被来了，声声说要报案立功，一开，说的消息，却让扫黑组的同事阻止了他说去，而请来薛复山来听……薛复山就知，这是和南海国土局的葛副局长的案有关了。

        “你只捡要紧的说……”

        第六审讯室，那有一烟味的小房间里，一个正在和这个小光嫌疑犯斗智斗勇的警，看见自己来，立刻站起来，冲自己敬礼，恭恭敬敬叫一声“薛队”；回过，对那小光冷冷的说：“这是我们领导，就你刚才说的，直接向他认认真真的汇报一……别耍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然后，就请薛复山坐，自己却很识趣的离开了房间，反手还关上了房门。

        ……

        铆钉却似乎说这种话题来劲：“诺诺，就是那什么……上次在网上漏来的那段啊，很有名气的，佬捆奸小学女生那段啊。后来被和谐了么不是，很有名气的，很多人都过的。那小女生的……啧啧……小本就是平的，都没长来呢，就被这么去了，哭的那叫一个惨，血都是来啦。那么小，肯定是个啊。这种是真的难得一见啊。同志您肯定也……哦……不不，瞧我这张嘴！老总您哪能呢？！我是说那帮小警察，一定也过的，哈哈哈……其实那是片，本来是私人传阅收藏的，被不小心传来的。我就知，那是在咱们市拍的。还有那个……轰动的，蒋15分钟，哈哈……那个肯定看

        这个小光，其实才三十岁左右，却在河溪黑上是一号人，外号叫“铆钉”，常年在河北区一代的棚区混迹，是个跑江湖的目。其实他上背的要案、重案一大堆；什么贩毒、嫖娼、走私、绑架、勒索、奸、迷奸……甚至杀人，和他有关的都不少。不过这个小是属于那种混江湖中脑比较活络的，一样是凡事不留痕迹自然有人包，一样是非常衷于“警民合作”。整个河溪市刑侦线上大大小小案，都很需要这类“懂事”的“好市民”。对于公安来说，抓一个黑社会混混，又起来一个黑社会混混，打掉一个小帮派，又成立一个新的小帮派，河溪那么大，总要有藏污纳垢的地方，K粉总要有人贩，野鸡总要有人，黑枪总要有人走，就算是跑货Iphone来，也得有人“贴仓”……与其给到一帮黑帮电影看多了就知砍人的愣青，还不如多给铆钉这种人。毕竟，相对而言，铆钉是非常“合作”的。前一阵，“河西商学院女生宿舍茶迷奸案”闹的沸沸扬扬，局里压力很大，铆钉就能给警方提供一犯人。有犯人就行了，谁还在乎犯人的背景，谁还在乎犯人去多久，谁还在乎这个犯人和那个犯人的小区别啊；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案，谁还真能一个个去破啊……而且，铆钉这种人，线广、市面通，真有什么消息，比局里知的还快，对于公安来说，也是用得着的。所以，几个区局里扫黑中队，对于他本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以招安为主，打击为辅。

        “……”薛复山没有和铆钉开玩笑的心，只是沉默着，带着嘲讽的冷漠看着他。

        “是是。我是良好市民，一向都是和我们的民警同志合作的么。我是听说啊，有一批片，是咱们市的……片啊，太不像话了！毒害青少年，传播那叫什么来着……黄毒素，一定要端了它。哈哈……”

门。

        “你只捡要紧的说……”

        他是经侦线的。但是其实无论刑侦、经侦、扫黄、扫黑都免不了和嫌犯玩心理战。这种密闭、幽静、窄小的空间，只有一盏白的方形灯嵌在天花板上，一张四脚平板桌，三张折叠椅的房间里，用一种“什么都没有”的氛围塑造，去暗示犯人“什么希望都没有”，制造恐惧和绝望，对于攻破犯人的心理防线是非常有帮助的。薛复山刚行的时候就问过，为什么审讯室里的桌都是平板桌呢？老师傅就教导过他：连屉和搁板都没有的桌，就是象征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什么都藏不了……对于犯人来说，了这种地方，是要碾碎他所有的幻想和依托。

        不过，他也知，对于今天这位坐在自己对面的这种小光来说，这一切早就习惯，这一无聊的心理学攻势对于这种人来说，估计也是毫无所家常便饭。

        薛复山燃一支烟，连开场白都省了，直截了当，也是冷冰冰的对坐在审讯室对过的椅上的小光说。